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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知、不知……大王、大王他……”
临淄王妃脸色惨淡如纸,连滚带爬的扑向太平公主,直将怀中孩儿塞去:“大王犯了邪症,他、他……请大长公主将我孩儿抱走,妾、我留此守望大王……”,!
劝说道。
崔湜闻言后沉吟一番,然后才缓缓摇头道:“不可,徐俊臣专长刑事、精擅罗织,因此一人露出更多人事的牵连,只会更遭疑望。唯今之计只能尽快发事,若能成事自然安全,若事不成,即便搭救出来也只是换地赴死!”
他自有谋计大事的狠戾果决,之前留守府的应对已经让前谋大打折扣,今徐俊臣归京声势搅闹,让情况变得更加危机四伏,自是不肯为了兄弟再节外生枝。
于是他便径直找向了临淄王,力陈徐俊臣手段之可怕,若再坐望其人继续折腾下去,可能他们这里还没来得及发动,刑卒们便已经要堵门拿人。
李隆基自然也知情势危急,不说徐俊臣在京的折腾,单单王妃新从太平公主处得知太皇太后已经宾天、圣人不久便要扶灵归京,便宣告着他的死期渐近。
但是否即刻起事并不由他一人决定,在武力方面,虽然他府中颇蓄壮奴,王守一等也在坊间聚有数百豪徒,但只凭这些人事,也难以搅闹偌大长安,少不了京营权楚临的配合。
所以在同崔湜稍作计议之后,他便又遣员前往告知权楚临,在这最终的关键时刻,做好起事的关键准备。
当作为信使的祚荣来到权楚临坊邸的时候,只见到权楚临一脸的神情灰白,祚荣心绪陡地一沉,但还是故作淡定的笑语道:“将造大事,将军何以作此情态?”
“大事?什么大事?不可能了,我怀疑、我疑朝廷已知……今早姚相公归京,接掌京营诸事,凡所在营郎将,符令皆遭收缴,宫禁亦由内卫掌控,我已经不能调度营中一卒……”
权楚临讲到这里,语调已经满是惊恐的颤抖。
此前同王归京、典军前往乾陵,祚荣因在编伍、托病不行,这段时间也只赋闲勤谋、无参京营集会,听到权楚临这么说,心内顿时也是一惊。
但片刻后他又强作笑颜道:“将军过虑了,若朝廷已知此情,怕今早将军已经难出直堂。之所以兵务调整,无非圣驾将归,并非专治京中某人。但也因此事临关键,若圣人入关,才是真正的万事休矣!”
权楚临听到这话,眼中恢复几分神采,但片刻后又黯淡下去:“即便如此,我符信已缴,无从调度甲众,又怎么去……不如趁事未发,逃离京城!蕃人与我长谋,若往投之,应该能得保全……”
“图谋大事,乃是临渊危行,不进即死!吐蕃所求的,只是关中闹乱,又怎么会真的礼待英才!将军据势才得恭敬,若直往投,大唐国情仍壮,他又怎敢因将军一人见恶大唐,必将反缚送归!”
祚荣见权楚临志气倾颓,连忙苦口婆心的劝告打气道:“即便兵符遭缴,无非不可调度京营,但朝廷也会因此将营士封锁西营,无从指挥。换言之即便京城有乱,营士亦难使出,这反而更加利于滋乱。此前诸所谋计,本也不是独仰京营,坊曲暗藏的党徒才是真正主力!”
祚荣这番劝说,倒让权楚临纷乱的心情略有安定,又连连点头道:“幸得祚大警醒,才让我不至于惊慌自误。但今人势有变,故计想也需改,我又该……”
“侍御史徐俊臣归京,搅动坊曲群情不安,多有坊人在捕受害。届时将军引众直攻长安县衙、解救坊人,坊人必定感义响应,届时再引众夺取州府,则近畿州县尽在掌控。临淄王叩阙夺宫,内外呼应……”
祚荣将权楚临稳住之后,又商讨了一番起事的计略,然后才又返回匆匆禀告。
当得知权楚临军权已失、内卫领掌宫务时,李隆基也是心绪一沉,内卫将士的精勇他自有见,绝非仓促聚就的徒众能够匹敌,有其把控宫防,必将难以攻破。
圣人虽不在京,但留守府却在皇城,直接夺取留守府并得官符印信,才能抢在圣驾归京前假传书令、畅行州县。因此夺取留守府乃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,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,那后事更无可能。
“宫防有改,确是一危。但对大王来说,可以无忧京营悍将的反制,更得自主。不要忘了,京中还有大长公主……”
崔湜在沉吟一番后,又沉声说道。
李隆基在听到这话后,眸光顿时也是一亮,握起的拳头重重敲在案上,心中已有决断。
京中近日躁闹诸多,太平公主却全无所知,她一直忙于督造秘器文物,除此之外的杂事全都无心过问。
太皇太后的死讯自东都传来时,她自是伤心欲绝、彻夜悲哭,一直到了第二天临淄王妃再次来访,她才略微恢复了几分精神,着员引入内堂相见。
只是当临淄王妃行入时,却并非孤身一人,旁边一人作随从打扮,赫然正是临淄王。
太平公主见状心生讶异,还来不及询问,李隆基已经抢步入前,掩面悲哭起来:“不意去年相见竟成永别,祖母她何其厌我,我苦候邸中、至死未得召见……”
听到李隆基的痛哭声,太平公主心中刚有消退的悲情再次涌出,泪水也忍不住的滚落下来:“老病有数,总有一别……”
姑侄两人对坐痛哭,许久之后哭声才略作收敛,李隆基揉了揉通红的眼眶,这才开口涩声说道:“今日违禁离家,除了失亲悲痛,还有一事恳请姑母护我……”
说话间,他从怀中掏出一份《鸠鸟赋》递给了太平公主。
太平公主接过一览,顿时脸色大变、怒形于色:“谁、谁人作此妖言中伤!我母、我母魂出未远,竟然就遭此毒咒……”
李隆基扑通一声跪在太平公主席前深拜道:“我睹此妖文时,心中也是悲愤难当。姑母还记得日前着我拟文抒情?我虽出入不便,但也细嘱相知,却没想到竟招惹来这样的妖文中伤……”
“是你、是……”
太平公主听到这话,顿时垂眼怒视李隆基,但见他涕泪满面,心中又生出迟疑:“你真不知何人拟此毒言?”
“我纵然不器,总也还是户中瓜葛,怎么会……唉,就连姑母都作疑,想知我往日行径如何的遭人厌恨!但我的确不知、不知何人作此,贼人弄奸构伤、诬蔑宗家伦情,交杂于我人情世故之内,无非是要一网打尽……”
李隆基满脸泪水的哽咽道:“若我认领此罪,能让在世亲长心气平顺,那我索性直认……但奸人构计狠毒,就是为的让世人眼见血亲制文辱骂、更加毁谤祖母名誉……我一人死又何惜,但祖母却因此更遭羞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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